人群中议论纷纷，杨一沛看着身旁这些稚嫩的脸庞，一时觉得有些好笑，又觉得有些悲惨。

  高考是捷径，是独木桥，更是一场残酷的考验。

  它的存在，某种意义上讲，就是要把这些同龄人给分出个三六九等来。

  尽管如今寒门很难再出贵子了，但高考至少给了那些人提供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。

  这已经是最大的公平。

  “沛哥！”

  人群中吵闹声不断，可夹杂其中的杨一沛，还是瞬间就听出来了这声音主人的身份。

  他停下了脚步，在向前蠕动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。

  微笑，转身，扭头——

  此刻，杨一沛觉得自己浑身僵直。心中纵有千万力气，可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。

  确实……

  他瞄的一堆人顺着人流都快把他给挤走了，向回怎么可能走得动呢。

  “今年的题目好难啊！”

  潘震三步并作两步，冲过人群，一把搂住了杨一沛的肩膀。

  “考得咋样沛哥？”潘震挤了挤眉毛，脸上憋出苦涩的笑容。

  杨一沛满脸复杂神情，他伸出手，重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。思虑片刻，这才点了点头。

  “难说——”

  “小喇叭人呢？”潘震开口道，“这几天一直没见他。”

  杨一沛笑了笑，摇摇头没有回话。

  潘震这么一说，杨一沛倒是记起来，高考结束后小喇叭就回了汴梁老家，而他们兄弟三人，自此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。

  他和潘震从小在一个院儿里长大，小喇叭虽然是高中才认识的，但两人却是一见如故。

  性情相合，是成为好朋友的条件。

  多年羁绊，是成为好兄弟的基础。

  只是突然让杨一沛如此感触的是……

  当年高考结束后，他考上了通州大学，小喇叭去了东北上学，而潘震则在省内上了个普通三本。

  后来他进了体制，小喇叭和北境蛮子做起了生意，而潘震……

  大一的时候潘震选择了应召入伍，此后顺利考入军校，而他在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，不幸为国捐躯。

  当年的事情涉及到很多军事机密，因此即使他作为沪海市政府秘书处处长，调动诸多关系，也无法得知其中详情。

  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，当年谁又能想到，三人建安一别，竟是永别。因此他看到潘震摆脱失恋的苦恼、恢复往日的性情时，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以往的故事，鲜有地流露出感性的一面。

  “今天下午考试结束，结果好坏且不说，总算是可以暂时解脱了！”潘震边走边笑。

  只考虑现状，不想那么长久，性情洒脱，这一直是潘震的特点。

  “咋滴？叫上小喇叭，咱们今天晚上安排上？”

  杨一沛笑笑，在潘震和小喇叭面前，说话不用多虑，他整个人也比以前轻松了许多。

  还没等杨一沛回答，潘震缩了缩脖子，连忙回绝道：“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通宵打穿越，但是咱也不是不懂事儿的人——”

  说着潘震扬扬脑袋，示意杨一沛朝某个地方看去。

  “好家伙，今天高考都不例外吗？人家都等你三年了，今天考试完，咱们也算是高中毕业了，兄弟，我看你这次怎么拒绝……”

  潘震摆明了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态度，戏谑道：“以前你说你高中不想谈恋爱，只想学习，好了，现在你还能找什么理由？”

  杨一沛将眼神从不远处的张露身上收回，拍拍潘震肩膀，语重心长道：“我又没说大学就想谈恋爱。”

  “？”

  潘震一幅二哈疑问脸，当场目瞪狗呆。

  还有这种操作？

  “就算要谈恋爱，我也不会和她谈恋爱。”

 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