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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37)(2 / 2)

  他长大了,从一个八岁的孩子,变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,好像变了很多,又好像一点都没变。

  还是那么好看,比所有人都好看,从头发丝儿,到指甲盖儿,都比别人好看了一万倍。

  安静的时候,永远都那么慵懒自在,仿佛随时随地都准备闭上眼睛,睡上一觉。

  动起来的时候,却又干净利落的要命。

  依旧不管身处怎样的困境,都在他脸上看不见丝毫愁苦绝望,只从从容容做自己的事。

  依旧不管遇到怎样卑劣的人,都在他眼中找不到丝毫仇恨愤怒,只平平静静走自己的路。

  仿佛这世上,没有任何人或事,能真正触动他的心。

  身在红尘中,心在红尘外。

  哪怕近在咫尺,却触之不及

  贾玩低着头,在他腿上几个穴位上反复按揉,口中道:我听说那张友士,手底下确实有两下子,绝非一般庸医可比。殿下要借他的手治好腿伤,哪怕以误打误撞之名,也骗的过别人,骗不过他,毕竟若真有好转,脉象和反应瞒不过人虽他应该不会到处乱说,但少一个人,知道总少一份风险。

  赵轶看着贾玩,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
  所以贾玩拍拍手起身,道:不必谢我。

  退后两步,抱拳,转身就走,背影干脆利落的紧。

  你

  看着贾玩被风扬起的最后一缕黑发、最后一片衣襟消失在拐角,赵轶才察觉不对,他的腿不见了。

  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见,而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,指挥不动,不知冷热,手按上去也没有丝毫知觉。

  他的腿,这次是真的废了。

  忠顺亲王府。

  瞥见长史脚步匆匆的过来,赵昱挥挥手,台上咿咿呀呀的几名戏子立刻停下,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。

  赵昱淡淡道:事情办的怎么样了?

  长史给他倒了杯茶,笑道:一点小事罢了,已经解决了。

  又细说道:那贾珍是什么德行,爷您又不是不知道,早就被吓破了胆子,怕爷您一定要他的小命,才病急乱投医的去衙门递了状纸,才递上去,自己就先悔断了肠子我才透了点口风,他就喜得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我磕头,只要能饶他一条狗命,让他吃马粪都肯立刻就撤了状纸。

  赵昱道:那王通呢,他怎么说?

  长史笑道:我去的时候,那王通正为难呢,见贾珍主动销了案,高兴还来不及,还能说什么?何况爷您给足了他面子。

  爷打发他的那八百两银子,我好说歹说,才千恩万谢的收了。

  赵昱道:还有那两个废物呢?不是说在贾珍手里吗?

  长史道:贾珍去告状,原本就只为了虚张声势,好让殿下放过他,哪敢真送他们去衙门?这会儿人还被他藏在城外呢!

  贾珍方才已经派人出城放人去了,不过再半个时辰城门就该关了,恐怕最早也要明儿早上才能回来。

  赵昱冷哼一声,道:便是回来,这两个人也不能留了!他妈的一群废物,这么简单的差事,竟给爷办成这样!

  长史连声应是,赵昱正要让他退下,忽然又一个激灵,道:那姓贾的小子就没说什么?

  长史愣了一下,道:您说的是贾逸之,贾侍卫?

  赵昱冷哼道:不是他还有谁?

  长史讶然道:臣没见着他啊?这事儿,和贾侍卫有什么相干?

  又道:爷您想多了,先前贾珍一状告到御前,存心要让贾逸之丢官去爵,甚至发配流放,贾逸之就是再大的肚量,也不可能替他出头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。

  赵昱皱眉道:话是不错,但贾珍到底是他哥哥,他哪怕装模作样,也总该问一声吧?

  长史笑道:爷您忘了,前儿贾逸之可是将贾珍打得半死若他果然在乎这个虚名,也做不出这种事来。

  赵昱点头,道:说的也是你今儿辛苦了,下去歇着吧!

  长史应了一声,又问:那贾珍那边,要不要

  赵昱挥手:且容他几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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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4章

  贾玩回到宁国府时,已经是黄昏,先令五月去荣国府,给如坐针毡的贾政等人报信,说且请放心,已然无事,珍大爷在衙门暂住一晚,明儿大约就可回观云云。(GG doWn)

  至于贾政等人接到消息,是放心、忧心还是糟心,就难说了。

  回到院子,贾玩草草洗了澡吃了东西,便上床歇了。

  昨儿晚上他先去玄真观吹了半夜的北风,好容易办完事,翻了城墙回府,却还没闭眼便又抓住个半夜爬床的小贼,于是抓人打人换被褥外加生气,足足折腾到四更天才睡,偏一早又去当差,末了请客吃饭、应付长辈、去都察院喝茶

  虽谈不上多累,却实打实的熬到现在没合眼,早困的不行。

  因他睡的太快,以至于奉命前来打听消息的贾琏只能空手而回。

  终于一夜好睡,贾玩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去宫里当差,却差点迟到。

  并不是他去的晚了,而是侍卫所的侍卫虽是按时辰当差,换班的时间却非一成不变,毕竟总不能皇上办正事的时候,他们在一旁进进出出的换岗不是?

  譬如贾玩这一班,一惯在皇上下了早朝之后接岗,偏今儿,早朝散的格外早。

  而究其原因,和贾玩很有那么一点关系都察院察院大人王通,今儿一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上了一封折子。

  折子的内容用直白点的话来说,就是昨天下午,都察院接到奉旨在玄真观修行的清心道长,即原宁国府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的诉状,称忠顺亲王殿下赵昱,派手下于前夜刺杀于他,被当场擒获。

  王通不敢怠慢,又恐其间有什么误会,故连夜提审人犯,如今两名刺客已然招供,身份确信无疑,又有贾珍及玄真观数十道人的口供佐证

  因事情牵扯太大,而王通的官职又太小,别说亲王,连个长史他都没有权力拘押传唤,所以只能奏请皇上,看是重新派人来审,还是下道旨意,让亲王殿下纡尊降贵到都察院来坐坐。

  王通的话说完,文武百官像死了一样的安静。

  王通的话说的委婉这案子我权限不够,审不了,但听的人,哪一个不心跟明镜似的?

  屁的审不了,你审不了你接的什么案子?你审不了,这些口供人证物证从哪儿来的?

  分明已经审的一清二楚了吧?

  文武百官鸦雀无声,乾帝拍案喝骂一声混账东西,怒气冲冲拂袖而去,谁也不知道乾帝这句混账东西,骂的是王通,还是赵昱。

  是以早朝才刚开始,便散了。

  原本每次散朝,文武百官总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说笑着出宫,今儿却都一声不吭,各想各的心事,闷头赶路。

  荣宁二府式微已久,早已远离权力中心,贾珍爵位还在时,也不过是个被边缘化的老纨绔,如今更是孑然一身做了道士,对谁都没有威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