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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上面响起刺耳的摩擦声,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推开,抱怨声也跟着传了下来:要我说,犯得着在上面压这么个东西吗,那小崽子两条腿都断了,还能飞了不成?妈的,重的要死。

  头顶被掀开一个方形的洞口,强光一下子射进来,刺的贾玩眼睛发疼,只能隐隐看见上面站着一个裸着上身的汉子,身材高大,肌肉壮硕。

  五六个黑乎乎的馍馍被扔了进来,滚落在船板上,发出石头落地似得咚咚声,汉子道:小子,省着点儿吃,后面几天爷可没功夫来侍候你。

  见里面没什么动静,不耐烦道:小子,还活着就吱个声,否则小心大爷我把你那宝贝弟弟拖出去喂鱼!

  少年沉着脸,狠狠一锤船板。

  得!活着就成。

  汉子正要重新盖上舱门,忽然发现眼前多了样东西,定睛一看,却是那个小的,双手捧着一个瓦罐站在下面,顿时乐了。

  怎么?还想喝水啊?爷有尿你喝不喝?

  贾玩依旧举着瓦罐,一双眼睛安静的看着他,不说话。

  汉子果然作势去解腰带,贾玩眯起眼,换了单手抱瓦罐,捡了个硬度十足的馍馍在手上掂了掂,眼睛在汉子身上上下打量着,想着是冲那张臭嘴去,还是直接废了他的命根子算了。

  反正人贩子都该死。

  不想那汉子腰带解了一半却被人拦住,道:算了,不就是一点水吗?给他们就是了。下面又闷又热,若是把人渴死了,挨骂的还不是咱们两个?

  那人蹲下身子,从贾玩手里捞起瓦罐,汉子冷哼一声,骂道:妈的,真当自己还是爷呢,倒要咱们来侍候!

  那人笑道:你只想着,咱们侍候的不是他们是银子,就不会这么生气了。

  你看这幅小模样儿,咱们这么些年,何曾碰到过这样的好货色?待脱了手,光是落到咱们头上的那份,也够去扬州最好的楼子快活几日了不说他,便是那大的,虽性子乖戾,若卖对了人,怕不比这个小的少赚。

  汉子笑道:那倒也是,只可惜都给毒哑了,少了许多趣处,否则只怕还能再多些。

  都给毒哑了?

  贾玩微楞,原来他也被灌过了哑药?他竟一点感觉都没有。

  又有些恍然,难怪他一觉睡了这么久,难怪那少年一再不许他说话。

  苦中带乐的想,他这算不算另一种的百毒不侵?

  一时有些走神,冷不防头顶一个瓦罐扔下来,想也不想便伸手一捞,一转,不仅稳稳接住,连扔下时溅出的水,也被他一滴不漏的兜了回去。

  那汉子毫无预兆的丢下瓦罐,原本就存了戏弄的心思,想看看他失落痛苦的模样,见他接住,颇为意外,却也没多想,冷哼了一声,砰的一声重重盖上舱门,又两人合力将木箱拖过来,压在上面。

  第6章

  贾玩伸手护住罐口,挡住头顶木板震动落下的灰,等眼睛重新适应了黑暗,才走了回去。

  将瓦罐放好,将地上散落的六个馍馍捡起来放进碗里,问道:你要再吃一点么?

  人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,这馒头还没有他的拳头大,他也就罢了,那少年一个肯定吃不饱。

  少年摇头。

  贾玩便也不再多话,又开始练拳。

  他整日的睡觉,虽然因为年纪小,并不觉得筋骨僵硬酸痛,但必要的活动还是要的。

  你练的是什么?

  少年暗哑如打磨砂纸的声音响起。

  太极拳,贾玩道:你要喜欢,我可以教你。

  太极拳在后世,不算什么不传之秘,随便去个公园,都能见到几个会耍的老头老太太,到了这里,就更不必在意了。

  少年哑声道:这么软绵绵的拳,能杀得了人吗?

  太极更注重强身健体,亦擅攻伐。至于杀人反正他两辈子都没杀过人。

  少年嗤笑一声。

  贾玩便不再理他,专注练拳,待两遍打完,却听少年又喂了一声。

  遂扭头看了过去:嗯?

  少年道:不能杀人的武功,练来何用?不过我现在闲着也闲着,若是你一定要教我,那我就勉为其难学一下好了。

  贾玩翻了个白眼。

  若不是知道这少年一向嘴硬惯了,且以他现在嗓子的情形,能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来,实在算得上诚意满满,贾玩只怕要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了。

  也不多说什么,开始讲解太极拳的精妙。

  他是武术世家出身,所学自然不会是老太太跳广场舞那套,用来活络筋骨的花架子,而是正宗的武氏太极拳,讲究圈小劲捷、势简技繁,不仅威力不俗,且耍起来最是洒脱帅气。

  先讲拳经,再谈要领,三演招式,贾玩并不藏私,当初老爷子怎么教的他,他便怎么教这少年。

  在他那个时代,武术没落,以前那些个教会徒弟、饿死师傅的想法,早已不合时宜,若选了传人,只怕他笨、怕他懒,唯独不怕他学的太快太多。

  前世云落也常有外姓师兄前来求学,云老爷子也是怎么教云落的,便怎么教他们,如今的贾玩也是如此。

  贾玩配着歌诀将整套拳法演练一遍,讲了一遍要领,又道:太极拳,讲究先练桩功,桩练好了才练拳,你现在行动不便,我便先将无级桩和太极桩的要领传给你,待你日后痊愈了再练。

  将桩功细细演练、讲解一遍,又道:桩功练好了,才练拳架,太极拳架讲究先外而内,内外相和。我刚刚已经练过几遍,这次将速度放慢些,一招一招教给你。

  他是诚心教少年一些防身之术,可惜第一招还未讲完,就听少年道:给我倒碗水。

  只得无奈停下,给他倒了碗水过去,少年道:你不渴?

  贾玩摇头。

  少年喝了大半碗,将剩下的放在一边,看向贾玩,道:我给你梳头好不好?

  他的声音虽然依旧难听,语气却少有的柔和。

  贾玩有些莫名其妙,不过少年既然不愿学拳,他也不勉强,点了点头,背对着少年坐下。

  他这几天尽在草堆里滚,还在睡梦中被人拖来攘去,头发早就乱的跟地上的稻草一样了,是该梳一下。

  坐了好一阵,也不见动静,贾玩诧异的回头,却见少年手里拿着一条雪白的帕子,沾了水,正在细细的擦手。

  少年低眉敛目、神情严肃,像是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一般。

  这双原本娇养惯了的手,这些日子,杀过人,沾过血,被人用鞋底踩在地上摩擦过,被他在墙壁上疯狂的捶打发泄过,如今已是伤痕累累、污渍斑斑。

  就着少的可怜的水,他将手细细的擦了一遍又一遍,而后才伸入男孩的发间。

  虽在稻草中滚了几天,男孩的长发乱则乱矣,却不脏,顺滑柔软的如同丝缎一般,手指穿梭期间,清凉丝滑,毫无窒碍,委实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

  这手艺差评!

  贾玩腹诽着,这少年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,哪里会给人梳头,在他头上胡乱捣鼓着,每次好容易拢到一起,一不小心就又散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