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像那天朝自己冷嘲热讽的人不是他。

  “你烦不烦。”

  她的无情冷漠换来对方无条件的低头，掌心稍放松捏了捏她的手腕，微俯身，目光直视暗色的急切卑微。

  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那天发疯说了好多胡话……”

  “可我的心底不是那样想的，真的，我难过了好几天，一直想来找你，可怕你生气……”

  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，却被对方及时打断。

  “旻浩，没必要。”

  她的眼瞳永远保持最清澈灵醒的状态，有时候幼稚顽皮到极点，有时候非人一般的成熟。

  她不是那些好骗的小女生。

  她看得比谁都清楚。

  一言拆穿这人的面具。

  “你不缺我一个，我也不缺你，到此为止，谁都体面。”

  “你不是真的喜欢我，我知道。”

  “你不知道！”

  她冷静的盯着这人低声反驳自己，仿佛一团火焰，热气袭来，鼻息滚烫，沾染在脸庞，于是抿紧了嘴唇，又再度开口。

  “你现在愤怒不甘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这件东西而已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的，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
  “你来日本找我，不是为了找南熙贞这个人，而是想当找到她的第一人。”

  奇怪，本来就没遇到过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。

  她当然知道又不是真的爱自己，但男人那种复杂的心思谁能理解。

  她沉思，这人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，所做的程度都不像是个正常人。

  与自己交往约会的时候，心思全在如何拍照上传到ins，既想告诉大家他在和谁约会，又不想太过明显。

  是在享受这种优越的感觉，而不是和自己在一起这回事。

  她都坦白说清楚了。

  为什么权革和朴宰范闹不和，是因为以前的一干乱事，包括和郑基石陈芝麻烂谷子的糟糕经历。

  正常人遇到这难扯清又复杂的事情，躲都躲不及，哪有人上赶着往前扑。

  很奇怪，旻浩与众不同，好像闻见了那两位代表的火药味后，对她更是热络。

  太奇怪了。

  “你对我有所图，我对你也有所图，这本来就是另有所图，你也不用再装样子了。”

  “不是都交往过了吗，你还有什么不甘。”

  旻浩没吃亏，自己也不吃亏，扯平了，多简单的事情。

  这层皮被她扒的干干净净，清清楚楚，以致于宋旻浩都有些恍惚，自己心底是不是真的这样想。

  突如其来的后悔，自以为人设装的很完美，可她还是看透了，原来都是看在眼里所以才对自己是那种态度吗？

  宋旻浩握着她的双肩，不由得垂首额头顶在自己手背，好像在祈求，可要说祈求什么却也说不出来。

  他想说，哪有不喜欢你，真的很喜欢才来找你。

  于事无补。

  他知道熙贞不会再相信自己了。

  太煎熬了，好后悔，他为什么现在才看清，以前好像走在迷障里，分不清方向。

  “不是这样的……”

  “我们不是还有美好的回忆吗。”

  他重新抬起头，瘦削的下巴有些憔悴，可通红的眼里有喜。

  仿佛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糟糕，没有那样虚情假意。

  “你觉得。”

  “我们之间有什么回忆呢。”

  南熙贞目光澄澈，嘴角微微带笑，盈盈波漾那样好看，眼瞳折射出这个人投来的光。

  “你给我留下的回忆。”

  “只有那天你面对我时后退的脚步。”

  砰。

  门被关闭。

  只剩下他面对这一方黑暗寂然，终于，在无人时，他痛哭那几回的眼泪才汹涌出现。

  好像不止是这样啊。

  他深夜走在街头为这个人买宵夜时，温馨又暖暖，那种无法形容的心情是真实的啊。

  又不是真的一无所有。

  你说只有我喊你人鱼公主，那也不是所说的好听话而已，是由心而发的啊。

  为什么只看了一两点就认定了。

  对不起。

  不应该后退，不应该伪装自己，我不该只感动了我自己，我不该先动心。

  好像……

  真的没给你留下什么美好回忆啊。

  他捂住颤抖嘴巴抵着门，一抹痛苦灵魂在此挣扎翻滚，好难过好难过，比上次还难过。

  我们还真的没什么回忆。

  似乎病倒了，似乎发狂了，迈向衰竭。

  他没得到，他从来都没得到，互相欺骗对方而已。

  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迷途知返，为什么只有他醒悟过来，为什么只有他在油锅里煎熬。

  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。

  我怎么会真的那样坏。

  我现在说一句喜欢你，你会相信吗？求求你相信吧，不然我又该怀疑自己了。

  宋旻浩有些糊里糊涂了，他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，可又不敢回宿舍，只能徘徊又徘徊。

  叮叮叮。

  按动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密码。

  浑浑噩噩的推门而进，没走几步就有人叫住自己，原来是志勋啊，他跑到人家的家里来了吗？

  好朋友过来拉住自己，手急忙缩回去，粗着嗓子摇晃他，说发烧了。

  发烧了。

  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摸摸额头，摸不出来什么温度，只觉得一呼一吸产生了很多热度，烫的他晕晕乎乎，心脏酸涩发疼。

  “旻浩，你怎么了，你别吓我啊。”

  似潮落。

  海水统统涌来。

  他忽然憋不住了，感觉干涸的双眼又湿润了，瞬间迷蒙了眼眶，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  “我……原来她都知道，我……原来都知道……”

  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  “simon哥是我的偶像……我只是觉得自己比较厉害而已……”

  “什么？”

  “我，我后来就不敢那么想了。”

  表志勋看见他表情愣愣，像个小孩子摆着双手，急忙摇头，迫切的想要解释什么。

  眼睛那样红，布满血丝，嘴唇干裂，都烧糊涂了。

  “真的，我后来就没敢想了。”

  突然崩溃。

  他抓紧好友的肩膀身体支撑不住重量往下滑，手指用力揪住，咽喉有微弱响动，眼珠慌乱的晃动。

  “我是不是不该那么想啊，她全都知道……”

  他发烧脑袋有些晕了，目眩耳鸣，一行一行落下的泪吓到了朋友，但自己无所觉，还沉浸在懊悔的情绪里。

  “她说我不喜欢她……”

  “我现在表明还来得及吗……”

  抽噎，呜咽，他慌不择路，举目荒芜，苦痛全都噎在喉间，手不自觉的抬起抹抹眼睛，充满异常的亮光。

  “不会了……”

  “她不会相信我了。”

  后背痉挛缩起，他咬着嘴唇手不知道捂着胃部还是腹部，像弓起的虾子，慢慢颤栗。

  他想得到的太多。

  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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