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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离都第一纨绔(2 / 2)


  回到余府之后,余福让下人去备上了一些吃食,自己进了书房。至于那位年轻人,则同样没大没小的跟在余福后面,一路进了这间整个余府只有次辅大人一人能进的书房。

  进入书房以后,余福只是平静坐下,继续看着某封先前没有读完的玉简。因为书房里只有一把椅子,次辅大人既然已经坐下,那么李崖自然就只能站着了。不过,李崖倒也不在意,只是随意靠着墙壁,席地而坐。等到下人们把做好的吃食送来,李崖也不出书房,直接把东西端进来,在余福的书房里大快朵颐。

  要不怎么敢号称是咸安城第一纨绔呢!

  放眼整个咸安城,除了他李崖之外,有谁敢在次辅大人的书房里吃饭?就算那三位已经封王的皇子,大概也没这个胆量吧?

  这期间,次辅大人瞥了他好几次,每次瞧过之后,都再次收回视线,重新看着手里的玉简。片刻之后,李崖一抹嘴,然后朝次辅大人笑嘻嘻的作了一揖,便要直接推门离开。

  “回来!”

  正当李崖前脚已经迈出书房门槛的时候,一直没有说话的余福,却难得将视线放到了李崖身上。

  “吃完了就走?越来越没规矩了!当老夫这里是你那飞狐楼?”

  余福佯怒瞪了一眼,李崖却没有任何害怕,一路小跑着跑到余福身后,一脸谄笑着轻轻替余福捶打肩膀,说道:“余叔您说,小子这儿不听着呢嘛?”

  “滚滚滚!”

  余福没好气白了一眼,但任谁都看的出来,这是对最亲近后辈才有的那种宠溺。而且,这份宠溺,就算余福自家的几个后人,都不曾享受过。

  “过来,老头子我今天跟你说点正事。”

  余福将李崖拉到身前,欲言又止,直到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,这才忽然开口道:“若无意外,到了明年开春,陛下就要上朝了。”

  这句话,说的没头没尾,让人不知所谓。

  但是,在李崖心中,却如同一颗巨石,将他的心湖砸出了滔天的大浪。不过,李崖一直很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,那抹惊慌只是一闪即逝,就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。

  “别跟老夫扯什么狗皮,老夫是一路看着你长大的。你那点弯弯肠子,真以为在我和你爹眼里,还有什么秘密?”

  李崖渐渐收起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容,面容有些僵硬,甚至渐渐变得有些惨白。

  他忽然想起那个作为自己爹的男人,在他记忆里,随着他慢慢长大,和他说的话便越来越少。尤其是自十几年前,他搬出了潮生园以后,父子相见的机会就更少了。大概只有每年的三节两寿,他和两位哥哥回潮生园问安的时候,那位首辅大人才愿意多看他们两眼。

  不光对他,对他的两位哥哥,其实也是如此。

  李崖的思绪忽然飘得很远。自己的爹,到底是从什么时候,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?是自己慢慢长大?还是他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,最后近乎扛下了整个大离?

  李崖其实知道答案,但他宁愿自己不知道。

  “你小子,应该是当年搬出潮生园的时候,就发现了这个秘密。所以这些年来,你才会在明面上惹出这么多是非来。想着既然你爹不愿自污,那你这个当儿子的,就给你爹身上泼泼脏水,希望着将来还有一线生机?”

  “果然啊!”

  被朝野上下戏称为果然翁的次辅大人,忽然怒道:“你李崖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?是觉得你爹看不到这一点?还是觉得你两个哥哥,都是只知清名的白痴?!”

  说到这里,向来以胆大妄为著称的李崖,身体竟是渐渐颤抖了起来,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。

  “你这孩子,心底里到底还是善良啊!这些年虽然明面上做了不少坏事,但从来不曾欺负那些普通人。就拿这次事情来说,你小子真的是为了那个花魁动怒杀人?当然不是的!你小子把事情闹得这么大,还不是听说最近在朝堂议事上,这小子的老爹公然上书,扇阴风点鬼火,向你爹进行攻讦?”

  余福说到这里,被点破心思的李崖,已是泣不成声。

  “都说阴风起于地底,若是任其发展,等到一场邪雨当头落下,还有救吗?”

  面对李崖哽咽着说完这些话之后,余福只是平淡问道:“但若是雨中之人,自己就没想活呢?”

  李崖顿时止住了泪水,双眼瞪得滚圆,难以置信的看着余福。

  “这就是你不如你两个哥哥的地方了。”余福叹了口气,继续道:“你的两个哥哥,也看清了这件事,但他们比你看得更远。所以,他们宁愿去做一个好官,去做一个像你爹那样的清官。别的不说,至少将来那天到来的时候,你爹可以走的清清白白。”

  这一日,在余府的书房内,一老一少聊了很多很多。

  而最后,身为首辅大人小儿子的李崖,只对余福说了一句话。

  “余叔,我想再回一趟潮生园,去看看我爹和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