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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粱客栈第1节(2 / 2)

  事发后,男子的家人手持证明,证实他的精神确实存在问题。

  因男子被确诊患病,对伤者的赔偿,家中财产的分割以及公司的权属都是不小的官司。

  随着中年男子的背景被不断深挖,一场发生在半年前的车祸浮出水面。只是在男子家人的动作下,关于此事的报道迅速被压下,很快被其他新闻掩盖过去。

  安市东区,古玩街

  据地方志记载,这条长街的历史,最早可追溯至唐末。当时的安市尚是一个小渔村,因有水军驻扎,方才催生整座城市。

  随着时代变迁,岁月轮换,安市经济腾飞,不断向外扩建,市内低矮建筑逐渐被高楼大厦、购物广场取代。

  唯有东区始终保有少部分榫卯建筑和青砖房屋。

  时至今日,古玩街已成为安市一处重要景点。

  长街两侧均为商铺,临街开门,食肆、布庄、胭脂铺、金楼银楼、古玩瓷器乃至医馆药铺应有尽有。店主和伙计或穿长袍或着短褐,肩头搭着手巾,唱着古调吆喝,游客身历此地,仿佛置身百年之前,对比一墙之隔的高楼大厦,俨然是两个世界。

  长街尽头有一家客栈,二层飞檐木楼,门上嵌有木匾,上书“黄粱”二字。门前摆着两座黑黢黢的石雕,似兽有翼,似鸟有爪,身上覆有鱼鳞状的甲,颇有几分可怖。

  和同在长街的另外两家客栈不同,这家店中总是冷冷清清,白日里经常铜将军把门,夜间也少见点亮灯笼。

  不见多少客人,盈利自然是空谈。

  长街寸土寸金,处处是商机,店铺“空置”未免浪费。不乏有人上门,询问房主是否有出租和出售的打算。奈何主人过于神秘,很少露面,询问左右邻居,也多是摇头三不知。

  这种情况下,难免有人铤而走险,动起歪脑筋。

  数次下来,客栈安稳如故,长街上却再未见过这些人的影子。仿佛泥牛入海,踪迹全无,再无半点可寻。

  这一日,客栈破天荒开门。

  只是早起就降下大雨,整条长街都不见人影,自然没什么生意。

  年轻的店主半点不觉烦恼,从二楼走下来,挽起有些长的衣袖,坐到靠近门边的一张摇椅上,手边摆开五六个铃铛,一个接一个耐心擦拭。

  铃铛材质有金有银,还有两枚是整块白玉雕琢,顶部以玉链相连,找不到任何拼接的痕迹。

  青年身材瘦削,白毛衣穿在身上,稍显得空荡。手腕却十分有力,手指修长白皙,扣住玉铃铛时,竟似浑然一体。
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门前响起一阵脚步声,越来越近。

  青年抬起头,不意外对上一张让人惊艳的脸。

  脸的主人明显心情不好,迈步走进店门,扯掉身上的外衣,径直来到柜台前,单手一撑,轻松跃了过去,抓起一小坛桂花酒,拍开之后,仰头灌了下去。

  “丑六,这是最后一坛桂花酿。”青年放下铃铛,看向支起长腿,几口就喝下半坛酒的来人,提醒道。

  丢下空掉的酒坛,来人在身上摸了一阵,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贝壳,隔空丢给青年,道:“老子心情不好。颜珋,我记得你还藏着几坛好酒?”

  颜珋接住贝壳,弯起手指,用指节敲了敲。

  贝壳慢慢打开,现出藏在里面的宝物,竟是两颗拇指大的金色珍珠。

  “我确实有好酒。”颜珋放下贝壳,温和笑道,“只是不想给你糟蹋。”

  “小气!”丑六撇了撇红唇,更显得艳光逼人。

  “这不是小气不小气,而是不能暴殄天物。你知道找一棵树龄十甲子,且生出灵智的老桂有多不容易?”颜珋走到柜台前,拿起空空的酒坛,斜了丑六一眼,意有所指道,“另外提醒你一句,以你目前的情况,再称‘老子’很不合适。”

  被戳到痛点,丑六瞬间就要爆发,浑身弥漫着杀气,嘴边冒出一排獠牙。

  “行了,吓不到我。”颜珋转过身,继续道,“在我这里亮牙,是想被下锅吗?正好我前几日抓到一只怨鬼,用你来炖汤,能帮忙消除不少怨气……”

  不等颜珋说完,丑六立刻收起獠牙。

  “颜珋,你变了。”

  “没变。”颜珋头也没回,从木架上取下一只陶瓶,打开瓶塞,瞬间酒香弥漫。

  “颜珋……”

  “知道你近段时日难过。”颜珋转过身,将陶瓶递过去,“谁让我是个好人。”

  “啧!”丑六再次撇嘴,奈何吃人嘴软,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。

  一瓶佳酿下肚,丑六有了几分醉意,靠在柜台边,打开话匣子。

  “阿珋,你来评评理,是谁规定全族只能有一个女首领,女首领没了,就必须从公鱼中选一条来进化?”丑六打了个酒嗝,咬牙道,“老子怎么就那么倒霉,成了被选中的那一个?”

  “别问我,去问女娲。”颜珋双臂环抱,斜靠在柜台边,笑道,“事到如今,认命吧。总的来看,也没什么不好吧?”

  “哪里好?”丑六怒道,“想当初老子打遍族内,丑三、丑四那几个不服,每次见到都要和老子决一死战!如今倒好,一个个嚷嚷着要为老子决一死战!”

  似乎是想到什么“可怕”的经历,丑六不禁打了个哆嗦,表情中满是恶寒。

  “归根到底,前代族长抽了哪门子风,为嘛要去惹庚辰?结果倒好,让人拍得稀碎,拼都拼不起来。”说到这里,丑六忽然停住,一双媚眼扫向颜珋,目光中满是探究。

  “看我做什么?”

  “我一直觉得奇怪,庚辰那样的性子,冷冰冰半点不近人情,你到底看上他什么?”

  “脸。”颜珋没做任何犹豫,答案脱口而出。

  “……服了。”丑六抓头,“我还有一点觉得奇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