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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2)(2 / 2)

  一想到禁渊,贺听风的脸色变了两变,他不知想到些什么,眼神微微躲闪:为师不曾去过禁渊。

  他也没说谎,入禁渊者是泽川,并非贺听风的主神。

  师尊的表情实在过于好懂,慎楼只需扫上一眼,就能得知对方在想些什么。

  恐怕是因为他在禁渊落了贺听风的面子,且分明已然飞升,却不仅没保护好弟子,还险些被凶兽打成重伤,仙君觉得很是丢人,自当决然否认。

  泽川,是师尊的分神对吗?他分明是在询问,语气却十分笃定。

  泽川消失的时间太过巧合,且禁渊内上古凶兽皆被屠戮,危险存在的可能信极低。再者,慎楼早已经观察出了泽川的异样,加之现在师尊否定得极为坚决,他心头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
  泽川当时受伤十分严重,治疗无效,慎楼以为师尊当真受了重伤。但看现在贺听风不像是有什么大碍的模样,他总算放下心来。

  贺听风的谎话被陡然拆穿,颇有些恼羞成怒。这个时候,他的表情倒是有了几分泽川的影子,不管不顾似的:你不是问我何时开始怀疑吗?

  他突然从身后摔出一件衣袍,整体为玄,勾勒金边,素净中隐藏富丽堂皇,显而易见是无上晴的产物。

  这是本君从十方狱中找到的,如果说之前皆为怀疑,那么这件玄衣的存在,我没法说服自己不信。

  他语气甚至带上些炫耀,似是要好好比较一番,谁的证据更有力。

  明明年岁过百,此刻脸上显露的洋洋得意,竟将他表现得如同孩提一般幼稚。

  慎楼怔然看着这件玄衣,猛然闭紧了嘴。若非被对方找到证据,他都快要忘记,自己曾经在十方狱留下痕迹。

  当初他时刻提心吊胆,害怕师尊第二天就会恢复记忆,于是褪下贺听风赠予的玄衣,用作往后无眠的慰藉。

  但现在,东西被当事人挖了出来。慎楼的脸色由红变白,最终不得不承认,在这一场跟师尊的对弈中是他输得彻底。

  但贺听风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扳回一局,必须得灭灭徒弟的微风。他从椅凳上起身,几小步走至慎楼面前,衣袂扬起,昭显主人脚步轻盈,心情愉悦。

  他仰着头,直直看向慎楼的眼睛,戏谑道:你当时不是说,把衣袍损坏了吗,可为师细细看过,这件玄衣可是保存得极为完好唔。

  慎楼一把横过贺听风的后脑,将其按进自己的胸前。耳根再度透红,贴紧的心跳如若擂鼓,他话语中是满满的无可奈何,求饶似的轻拍对方后背。

  师尊你饶了我吧。

  贺听风的脑袋埋在徒弟胸前,闷闷地笑了一声,也作势将慎楼圈紧。

  师徒二人就这姿势抱了一会儿,仙君也觉得自己跟小辈较劲,实在过于幼稚,于是指尖偷偷勾起。

  用灵力将玄衣团吧团吧揉在一起,然而下一秒,四周偶有些微灵力波动。他嘴角的笑容霎时落下,眼神猛然变冷,同时挥出一掌,竟直接击落帷幔,沿着窗外飘向空中。

  谁!

  他从慎楼怀中推出,身形移动,瞬至窗前,灵力仿佛成了条细绳,只需用力一拽,那在船外偷听之人就再也无法躲避,摔进内里。

  贺听风那一掌应当是完全没有留手,直击痛处,那人重重摔进船舫,面上梨花带雨,连妆容都花了一半,竟是个身形消瘦的女人。

  慎楼细细打量一番,莫名觉得此人有些熟悉,不断在脑海中过滤记忆。

  你是何人,为何出现在此?贺听风皱眉。

  话虽如此,贺听风并不担心他们的谈话被偷听了去,五洲之内,恐怕还没有人能够逃过他的眼睛,隐藏在角落长久不被察觉。

  就算是方才紧迫关头,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将人揪出。

  女子低声啜泣,满脸泪痕,眼中仿佛有含波秋水,欲语还休。

  奈何仙君根本不懂怜香惜玉,他对这般偷听窃贼厌恶得紧,不论男女都视同鼠辈。见状,他手中直接凝结断玉,最后重复一遍:要么说,要么死。

  剑锋寒光映射上女人的脸,她表情微微一僵,似是在怀疑自己的媚术出了问题,虽提防贺听风的刀剑,眼珠一转,随即将视线转向另一人。

  公子!救救奴家吧,奴愿替您做牛做马报答恩情。这一声叫得是婉转动听,可比那树上的黄鹂还要婀娜,眼波流转,含蓄地朝着慎楼送去秋波。

  哪里是愿当奴做婢,分明是想以身肉偿。

  慎楼对此嗤之以鼻,但贺听风不知,私以为两人相识,狐疑地偏头,将视线瞥向徒弟,似乎在暗示:难不成,这是你欠下的风流债?

  也不知为何,这个念头在脑海出现的瞬间,贺听风突觉心头针扎,不过一瞬即逝,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  他抿紧唇,眼神微不可见地轻移开来,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,将断玉收回。

  然而慎楼此时却没注意到师尊的不悦,他眼神从女人全身扫过,眼中毫不掩饰厌烦,较之贺听风的表情更为不屑:若早知今日,我当初就不该救你。

  所有记忆串联起来,面前这个容貌虽略有改变,但大体一致的女人,正是慎楼前几日顺手在采花贼手中拯救的人。

  当初他以为对方不过区区可怜之人,且本就为发泄杀欲,随手拯救也并无不可。但今日一见,那所谓的采花贼,恐怕是女人主动引诱的罢。

  贺听风眼中波光流过,心下一沉,手指刚无意识地搅在一起,就被慎楼攥紧。尚有陌生人在场,他条件反射般试图抽出,却被对方牵得更紧。

  他抬眼看去,只见慎楼眼底全是自己,无奈哄道:师尊。

  紧接着,慎楼将来龙去脉讲述一番,贺听风的脸色才终于渐好。

  两人姿势亲昵,外人一看就不一般。那女子见自己被忽视得彻底,脸色阵青阵白,很是难看。

  她突然不再假装,主动从地面站起,身形修长,褪去柔弱的表情竟然带了份冷漠,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:我道如何,原来堂堂仙君,也能做出此等有悖人伦之事。

  贺听风心一紧,他心知对方所说不是什么好话,且慎楼已然解释清楚,他自不必手下留情。正准备动手,便见身侧一缕魔气窜出,强制禁锢住女人的脖颈。

  呼吸被阻断,女人奋力挣扎起来,用手指抠挖无实体的魔气,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越收越紧,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数道血红的刮痕。

  她脸色由红变紫,被掐得直翻白眼,连涎水都趟了一地。也许是这才清楚,慎楼真的是想置她于死地,女人浑身爆出一缕金光,得了个空隙,将未尽之言道出口,手下留情!先别杀我,我的身份还有用。

  话音刚落,她拼尽全力挣脱的小缝隙就再度收紧,魔气层层缠绕,似乎下一秒就要搅断她的脖子。

  慎楼并不在意威胁和求情,但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扯了下。他一顿,随即放开禁制。

  女人重重摔倒在地,捂住重新获得呼吸的脖颈,剧烈呛咳起来。

  慎楼转头,跟方才制止他动作的师尊对上视线,眸中隐含疑问。

  贺听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,再将灵力推送女人体内。脖颈处火辣辣地疼痛就消散了些许。

  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面上满满都是愤懑不平,面对慎楼时还有些惴惴不安。

  她从方才的魔气中已然猜得慎楼身份,奈何武力值低下,无论如何也不是面前两人的对手。

  只见女子将手掌在脸前一挡,容貌瞬间改变。原本约莫及笄年岁的妙龄,腾然转换成半老徐娘,风韵犹存。